葉清玄抓住我的手慢慢走上前，仔細的看著擋風玻璃上的血紅的大字，甚至湊上去聞了聞。顏詣苒默默地撇開頭，不想看這令人毛骨悚然的畫面。

腦袋裏亂七八糟的，什麽神神叨叨的都不敢想，顫顫巍巍的說：“葉清玄啊，這是不是當地的神明來警告我們趕緊離開啊？”

葉清玄聞言擡起了頭，乜了我一眼，似乎有些無奈：“詣苒，你不覺得你想象力太豐富了嗎？”

顏詣苒鼓起腮幫，一臉嚴肅：“你看！人家都寫咱們車子上了！”

葉清玄摸了一把字，伸到我面前：“這是顏料！你這到這說明了什麽嗎？”

“什麽？”顏詣苒懵懂地問。

“傻子！這說明這是人寫的！這地方絕對有人！”葉清玄嫌惡的把滿手的紅色抹在車子上。

“什麽？？怎麽會是人寫的？？我們一路走過來半個人都沒見到啊！”顏詣苒驚訝地睜大了眼睛。

“要知道事情經過，咱們得好好問一下車子裏的人了。”葉清玄眼尾一挑，走到後座那裏直接打開車門，踹了伏在後座的那一大坨東西一腳。“別裝了，我知道你已經醒了。”

二哥不動。

葉清玄一腳踏進車裏，語氣帶著笑意，說出來的話卻陰森森的：“再不出來先剁你的手，再剁你的腳！”

“哥！！！我出來我出來！！”二哥聲音帶著一絲哭腔。慢慢的擡起了頭，只見他發絲蓬亂臉色蒼白，嘴唇烏青幹裂，滿臉的恐懼像是看見了什麽萬分無法想象的害怕的事情。

顏詣苒被他嚇了一跳，下意識抓住了葉清玄的袖子。有點不敢看他的眼睛。

那雙眼睛瞪的大大的，滿是血絲，瞳孔裏布滿恐懼。

葉清玄皺眉：“怎麽回事？”

二哥用幹澀的聲音緩緩說出了剛才的經歷。

他一直在為當時自己這個舉動深深的後悔著。

透過不甚清晰的擋風玻璃，他看到不遠處走來了一群人。大致四五個左右，身材不高不矮不胖不瘦，但是意外的同一般高同一般胖，一樣的動作，甚至………長著一樣的臉………

白的像紙一般的臉在黃昏中顯得格外詭異，烏黑的長發紮成一束麻花托在腦袋後面，濃黑的眉毛下面是呆滯的一雙眼睛，平平的鼻梁，鮮紅的嘴唇像是畫上去一樣，黑白紅在他們的臉上色彩分外的分明。

他們穿著一樣的衣服，一件黑色的大鬥篷，遮住全身，看不到腳，只聽見他們走動時鬥篷下邊緣摩擦沙地的聲音。

撕拉，撕拉。

隨著他們越走越近，二哥感覺到一股刺骨的寒意從尾椎直冒到頭頂！因為他看到那幾個人！根本不是人！！

準確的來說！是紙人！！！

不！不是！

不知道你們有沒有見過皮影戲中的皮影人。就是那種關節釘了釘子所以可以活動但是動作僵硬詭異的畫出鮮艷五官就好像下一秒就要活過來的薄薄的紙片人！

那幾個人便是套著一件不符合深兩的外套的畫工粗糙拙略的皮影人！

二哥嚇得直哆嗦，就連下牙磕吧到了上嘴唇，磕了一嘴的血都沒感覺！

兩眼死死的盯著面前的幾個人，卻不敢發出一點動靜！生怕他們會發現自己！

那幾個人劃著一樣的步子，木然地走到車子前面站住了。只見他們動作僵硬的從黑色的鬥篷之下一個取出一支毛筆，一個取出一個罐子，另一個拿起筆在罐子裏蘸了蘸，然後啪嘰！用力的磕在擋風玻璃上，發出沈悶的聲音，還有一個舉起手拖著那個拿著毛筆的胳膊，一上一下的寫起字來。

那顏色竟是血一般的鮮紅色！二哥死死地捂住嘴巴，不讓自己發出喘息聲！

不知過了多久，直至二哥看到紅色的顏料不在順著擋風玻下淌，他們才停下了手。然後一頓一頓動作僵硬地收拾好東西，重新放回鬥篷裏，緩慢地轉了個身，逐漸地走遠了。

天的瞬間變暗，夜幕西闔。

過了許久，二哥才敢顫顫巍巍的放下手，但是止不住上下牙的哆嗦，發出嘎達嘎達的碰撞聲。一張臉嚇得慘白，身體縮成一團。

他知道自己，八成是遇見在當地人以口傳口的活皮人了！

風吹大漠沙拉沙，阿卡騎駝沙漠去。

駝死阿卡不知去，阿帕騎駝尋阿卡。

阿帕阿卡一起回，阿卡烏發嘴唇艷。

腳直手僵蹦跳來，阿帕側看阿卡回。

阿卡側看無一人，哎呀！阿卡身側薄透透！

（註：阿帕，媽媽阿卡，哥哥）

黎國，將軍府。

入夜後的汴京很是安靜，就連不遠處的輕微的狗兒的嗚咽聲都格外的空曠。故而噠噠噠的馬蹄聲叩擊在青石板上顯得尤為突兀，卻也著急。

慕瀲迎著夜色，趕回將軍府，有些著急的跳下馬，將馬繩利落的拋給小廝，邁著兩條長腿快速的向裏屋走去。

當穿過回廊就看到暖黃色的燈光依舊明亮的時候，提起來的心俶爾就放下了。思慮了一天的身體，瞬間被熨帖，從心底湧上來的暖意，還有輕微的不滿。

她肯定又沒好好吃飯，都說了今天自己會很晚回來不用等自己，真是的。

想到這裏，腳步不禁更快的朝前走去。

果不其然，明亮的房間內，女人趴在桌子上，秀目輕闔，鼻頭微皺，不知道夢到了什麽，紅唇還時不時嚼吧幾下。

一桌子的飯菜，雖然沒有了熱氣，但是慕瀲還是覺得十分溫暖。

“納溪？納溪。”慕瀲低下身，拍拍納溪的肩膀。

納溪肩膀松動了一下，慢慢睜開了眼睛，眼底的一片困倦。她看到了慕瀲，揉了揉眼睛，打了個哈欠：“回來了？”

“嗯。”慕瀲在一邊坐下來，一邊問，“都說了不用等我，困了怎麽不去裏面睡？”

納溪伸了個懶腰：“總想著你沒吃飯，我會睡不好。而且……”突然頓住。

“什麽？”

“想等你一起吃飯。”納溪勉強的笑了笑。

“傻瓜。”慕瀲摸摸她的腦袋，叫來下人將飯菜重新熱了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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